近幾個月，朋友們經常難過的一個話題就是，一些過去支持陳水扁的「老黨外」及「忠實選民」，突然決定不支持他，或表示會投公投，就是不投陳水扁。這些人有部分轉向泛藍，不是認同泛藍理念，而是更討厭陳水扁；有些人仍然留在綠營，但給陳水扁的一票就是投不下去。

這些「老黨外」及「忠實選民」內心的憤怒與煎熬，大家都經歷過，許多人甚至更嚴重。但最後，大家都看到，對阿扁有意見的李登輝跳出來了，同樣有意見的李遠哲、林義雄跳出來了，成為這場民主與反民主、改革與反改革、向上提升與向下沉淪的「聖戰」最堅定的正面力量。李登輝、李遠哲、林義雄支持什麼？不過是支持台灣，相信台灣必須繼續改革，「二次政黨輪替」時機還未成熟而已。

去年初，李登輝就意志堅定的告訴我，如果這場仗他不出手，陳水扁將不易獲勝，他一定要找出最好的方法助選。從聽他說話到目前這刻，我對李登輝的表現都異常感動。而我知道，陳水扁對李登輝並不好，李登輝有千百個理由不支持陳水扁。但為了民主前途，李登輝決定義無反顧，對台灣的愛蓋過了一切。李登輝對台灣無私的愛，也重新勾起我失落已久的孺慕之情。

拒絕重回半民主模式

李遠哲與林義雄相同。台灣要改革，不支持改革熱情猶在，習氣薰染未深的民進黨，難道要支持暮氣沈沈，毫無改革熱情及反省誠意的國民黨嗎？任何頭腦清醒的人必然了解這點。

而且大家都知道，國民黨如果現在奪回政權，以國民黨握有全世界絕無僅有的龐大黨產，再加上執政資源，未來的競爭將是明顯的不公平競爭，非常不利於民主，台灣可能重回「一個半黨」的半民主模式。其次是整個官僚系統（特別是軍、特、警）已習於國民黨式領導，當技術上徹底防弊的制度尚未完善前，如同「餓虎出柙」的國民黨復辟集團一旦掌握大權，可能像李登輝及陳水扁如此節制、如此客氣嗎？

陳水扁有千百個不是，主要與他個性不夠沈穩，台灣人執政經驗不足有關。但個性是可以改善的，執政經驗也是可以學習的。我曾一再引用統治精英理論大師莫斯卡的名言告誡國人：「發號施令遠比服從困難。當一個民族缺乏適於統治的人材時，這一民族就必然屈從於外來統治，或外族統治。」

原因無他，被統治民族培養統治人材極其不易，只要不是人品卑劣或惡性重大，愛護好不容易冒出的統治人材，本是民族共同責任，不能像李遠哲一針見血指出的：「抓出一個毛病，就把人打死。」當反民主集團如願「打死」（指「鬥臭鬥垮」）了李登輝、李遠哲、陳水扁時，台灣人有沒有想過，你們的「統治人材」在哪裡？你們是不是還想長期屈從於外來統治？

為神聖一票監督到底

誠然，有人會反問，陳水扁的個性會改嗎？這個提問讓我想到美國總統甘◆迪的一句話：「要問你能為國家做什麼」。現在民主已經不只是議會民主，而且是直接民主，不只是「選舉民主」，而是「參與民主」，選民是國家的主人，他的民主責任並不因投下「神聖」一票，就已完成，他的責任在於繼續為他的「神聖」一票監督到底，被選舉人與選舉人對國家及社會的責任一樣重大。如果你投票選出的人無所作為，你也有一份責任，反之，你投票選出的人勵精圖治，你也與有榮焉。這就是民主的現代意義。

換言之，你既投了陳水扁，陳水扁表現不佳，你和所有同道就必須「讓他負責」，甚至不留情面。而台灣現在的情況卻顛倒，投陳水扁的人「不好意思」監督他，藉口「選民監督」而將陳水扁「鬥臭鬥垮」的人，都是不投陳水扁的人。

每一個人都是凡人，為民主努力30年的我對陳水扁也有憤怒與失望時刻。但我背後有一個比我更堅定的力量，總是在我失望煎熬時刻給我智慧建議，讓我不敢忘記自己責任，那個力量就是我的夫人。今天早上我起來後，如同往常，桌上留下一張字條：

關鍵時刻要做關鍵事

「我要去為選舉禱告了。這是重要也是偉大的一場戰爭，是為了台灣土地與百姓的公平與公義的戰爭，也是光明與黑暗的戰爭，是為台灣伸冤的最後機會。你為台灣民主奮鬥多年，在這關鍵時刻，關鍵的人要做關鍵的事。最後衝刺的一刻不要放棄，不要找藉口。願有一天你能說：那美好的仗我已打過，當跑的路我已跑盡，所信的道我已守住，從今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，就是按公義建立真正民主的新台灣，到那日，賜給我的，不但賜給我，也賜給凡有遠見，愛慕這土地的人。（提後四：七—九）」

我的夫人是大陸出生的所謂外省人，她不斷以對上帝的愛及對台灣的愛感動我，但願她也能感動所有不投陳水扁的「老黨外」及「忠實選民：為了台灣的愛，請你投下這票。（3月19日於台北） .....2004-03-20【台灣日報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