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在令人無法想像，法國人民送給美國，做為兩國友誼及共同革命見證的自由女神像，會在1989年成為北京天安門運動的象徵物，又在今年327成為國親反落選運動的象徵物，而且被裝扮成「流淚的自由女神」。自由女神為誰流淚？當然是為一群不知自由為何物，打著自由反自由的標準愚民（現代稱為「群氓」）流淚。

反落選運動歹戲拖棚

歷史是會被複製的。借用馬克斯的話，天安門運動第一次抬出自由女神像，是悲劇，國親反落選運動第二次抬出自由女神像，就成了鬧劇。馬克斯還說，舊制度人物相信自己有理，這是悲劇，但舊制度明明已經失敗，舊制度殘黨還在「虛假的」維護它，形同丑角，這就是喜劇。康德說得更好，一切時、空、因果規律都是人類理性的產物，當滑稽人物的行為構成「荒謬性」（意即不可思議的違反常識）、「背理性」，使人由「緊張的期待」歸於「突然的虛無」時，人們就會爆發大笑。

看到國親反落選運動的歹戲拖棚，荒謬背理，不知所云，加上一些「前民進黨人士」如許信良、陳文茜的裝瘋賣傻，任何長期從事民主運動或關心民主運動發展的人的最大感受，就是忍不住要爆發大笑。

凱達格蘭大道上那群身穿黑衣，打出「民主已死」旗號的人，知道什麼是民主嗎？一向反民主，對民主毫無概念、毫無敬意，也毫無貢獻的人，有什麼資格談論「民主已死」？對於他們來說，他們從未承認民主（過去既不承認李登輝，2000年又不承認陳水扁的當選資格，現在連選民投票的結果也要加以否定），民主從未出生，又何來民主已死？如果民主會死，也必是死在他們這些不知民主為何物（悍不接受落選事實）、不知自由為何物（把民主社會中的違法暴亂視為自由）的人手上。

抄襲神聖語詞真荒謬

參與民主運動30年的許多我們這輩人，最大的心願就是把國民黨獨裁封建殖民政權趕下台，我們完全採取民主、理性、辯論、和平抗爭方法。但30年後，我們赫然發現，滿手血腥且拒不悔改的國民黨及其徒眾（所謂「忠黨愛國」人士），竟然抄襲我們所講的話，用我們所用的標語，做我們所做的示威，目的卻只有一個：顛倒黑白，毀滅民主，顛覆「民主」、「自由」、「正義」這些詞語的神聖性，讓歐威爾《1984》式的預言成真：「戰爭就是和平，獨裁就是民主，奴役就是自由」。看到這種不可思議的荒謬性，老實說，在忍不住大笑之餘，我們還想大哭。

泛藍陣營要談民主，知道民主人士為民主懷抱何種虔誠信仰，為民主信仰做過多少犧牲、遭受多少迫害嗎？以我個人為例，1972年底台大民族主義論戰後，整個寒假我都忐忑不安，有被逮捕的心理準備（開學後才發現只抓了一批左派）。1973、74年，做為學生運動長期與校方作對及交往黨外人士的代價，我每次出門都要向家人交代，如果逾時多久不歸，就打電話給誰。

後來在大學教書、在大報寫作，也經常錯覺有一隻黑手罩頂。我的「1984焦慮症候群」在出國留學時感覺最為敏銳，曾經如此寫下：「當離台赴美的班機自松山機場起飛，盤旋在台灣上空時，我突然有一種無可言喻的解脫感，像戰士撤離步步可能誤觸的雷區一樣。」

說上千遍謊話遂成真

這種為民主及言論自由換來的焦慮煎熬與實質迫害（到我1988年第一次返台時還在機場飽受刁難），不是國民黨「忠黨愛國」人士能夠體會的，他們甚至還是暴政的幫兇及鷹犬（馬英九、胡志強都曾是美國「校園特務」）。而如今，他們竟然控訴起「選舉不公」、「槍擊案造假」、「奇美竄改病歷」，並得到有線電視媒體的大舉響應，謊話說一千次就變成真話，彷彿陳水扁或民進黨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，真的以卑鄙手法「作」掉連戰似的。

民主是這樣玩法的嗎？作票及造假是這樣指控的嗎？證據在哪裡？陳文茜以生命及人格擔保就是證據嗎？那種整天造謠生事的人，生命及人格能值幾文錢？連戰的落選能和黃信介的落選相提並論嗎？什麼政權比什麼政權，什麼時代比什麼時代？連宋陣營真的太高估陳水扁政府的作惡能力了！太低估舊國民黨集團的作惡能力及邪惡本質了！

群氓站在自由民主背面

真正的自由民主鬥士，就像有「美國伏爾泰」之稱的潘恩，他說他所參與創造的時代，「革命這一稱謂尚不足以描述其全部特徵，應該稱之為人類的再生。從今以後，目前這一時代將可當之無愧的稱為理性時代。」晚年的他寫信給華盛頓總統，還自豪的說：「能夠參與美國、法國兩次大革命，我已不虛此生。」相較之下，那些在凱達格蘭大道上被連宋一己私心挑起，成為連宋推卸敗選責任應聲蟲的群氓，卻是站在自由民主的反面，自由女神正是在為他們流淚。

（三月廿八日於台北） .....2004-03-29【台灣日報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