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英雄誌

不愛現的世界級指揮家 呂紹嘉

（引言）揚名國際的旅德指揮家呂紹嘉，今年三月應邀回台指揮三場音樂會時，即已決定並主動對外宣佈，將於二○○五／二○○六樂季結束後離開漢諾威歌劇院，不再延長合約。呂紹嘉說，他已經在很多固定的職位上付出，擔任各歌劇院音樂總監也長達十一年，「人生沒有幾個十年，我想作我想做的音樂。」

文/趙瑪姬（資深文字工作者）

圖片提供/NSO國家交響樂團、趙瑪姬

像是攀登上歌劇指揮界那座以實力跟耐力為主的山峰，台灣旅德呂紹嘉坐上了漢諾威音樂總監這個位子，成為台灣音樂界在世界最高的榮耀，成績斐然。不善於推銷自己的個性，讓呂紹嘉扎實地埋首擴大自己的曲目，卻也因為做好萬全的準備，呂紹嘉在歐洲歌劇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。

指揮生涯將告一段落

呂紹嘉上任之後，的確將漢諾威歌劇院帶向高峰，上任第二年推出的楊納傑克《顏如花Jenufa》及理查史特勞斯《艾列克特拉》就讓漢諾威歌劇院被《歌劇世界》與斯圖加特歌劇院、薩爾茲堡夏季音樂節，同評為三大「年度最佳歌劇院」，呂紹嘉更榮任「年度最佳指揮」。

即使如此，呂紹嘉仍然不敵大環境的萎縮，影響到歌劇製作的水準。近年德國劇院預算不斷刪減，未來不只樂團、製作面臨縮編，甚至沒錢請優秀歌手，未來漢諾威很難維持現有成就，加上即將上任的新劇院總經理，作事風格不同，呂紹嘉淡然表示，他選擇離開，「可以說是見好就收。」

　呂紹嘉痛心的指出，目前在德國「砍」音樂家已經成為勢在必行之事，之前他擔任首席指揮的萊茵愛樂管絃樂團2年前就發生遣散團員的風波，當時他還帶領樂團演奏馬勒第9號交響曲，向當局表達抗議。他不忍心跟自己合作多年的團員，要在自己手下被資遣，那是他所最不願意樂見的事情，這也讓呂紹嘉為自己往後的指揮生涯，有了不一樣的決定。

不愛現的音樂傳遞者

呂紹嘉的父親呂燿樞醫師，極愛音樂。呂紹嘉很小的時候家裡就有一套日本出版的古典音樂唱片，在他還不識字的年紀，只要一講莫札特、舒伯特、蕭邦、貝多芬的那一首曲子，呂紹嘉立刻可以奔向那些唱片，抽出正在播放的封套，絲毫不差。 父親在孩子睡前，還會讓呂紹嘉聽舒伯特的《魔王》，還會跟呂媽媽踏著音樂節拍雙雙起舞。呂紹嘉小時候的記憶，無論是清醒或是睡著的，都是音樂。 從學鋼琴到成為指揮佳陳秋盛的入門弟子，呂紹嘉猶如千里馬般被猶如伯樂的陳秋盛提點，指揮這一件想都沒想過的事，變成他生命的轉捩點。 呂紹嘉說，他非常喜歡「和大家在一起的感覺。」樂團演奏音樂，他身為指揮只是中間的傳遞者，「我好喜歡這種感覺。」這種完全不愛現的個性，讓呂紹嘉沉穩自在地在音樂中抒發自我，也成就完美的音樂。呂紹嘉說，指揮比各種樂器都更需要機會，「自己可以做的就是把自己準備好。」像幾年前在台灣代打慕尼黑愛樂，呂紹嘉現在回想起來，「其實我並無不同，一樣準備，只是壓力稍微大一點而已。」

小BOX（一）：

呂紹嘉VS.陳永淘

客家歌曲勾起鄉愁

每次要回台灣，呂紹嘉的心情就非常亢奮，即使前一天深夜才剛忙完歌劇，呂紹嘉在德國飛往台灣的飛機上，幾乎無法入睡。呂紹嘉笑說，「很奇怪，每次回台灣心情就很起伏，生理時鐘就開始不聽話。」

去國十餘年，呂紹嘉一直在為自己的音樂生涯奮鬥，一直到這兩年，呂紹嘉的鄉愁終於蓄積爆發。一次聽見客家歌手陳永淘的專輯，呂紹嘉對於自己的客家身分有了更多的好奇，尤其是自己有了下一代。現在呂紹嘉都會安排一年回台灣一次，每次盡量多待一些時間，讓自己有更多屬於母土的滋養。

呂紹嘉回憶，竹東是他念到初中的地方，「我還記得家後院有一條溪，還有童年玩伴」，呂紹嘉回憶，新竹是他接受完整而且最初級音樂教育萌芽之地，當醫師的父親愛好音樂，於是一家五個孩子都學過音樂。呂紹嘉也念念不忘現在在台北青田街寄放在台北的鋼琴，是父親為他買的，「這應該是台灣最早的幾部史坦威名琴之一。」

勾起了母語，也就燃起了記憶。去年呂紹嘉曾經跟陳永淘在音樂會之後的後台碰面，呂紹嘉說，在異鄉聽到熟悉的母語，讓他這個長年泡在各種語言的歌劇指揮感慨很多，這些樂音讓他可以「什麼都不想」，單純地懷想起年少歲月。這次回台灣，呂紹嘉也帶著自己的小女兒，沒有別的想法，「就是要讓她好好認識台灣。」

小BOX（二）：

呂紹嘉VS. 杜文惠

妻是經紀人也是作曲家

呂紹嘉回台灣之前，愛妻杜文惠與女兒呂慕茵都會先打頭陣，先行返家陪陪長輩，這一家人用音樂與愛，灌溉彼此的生命。

妻子杜文惠在台灣主修作曲，也是作曲界相當看好的女作曲家，但是為了呂紹嘉，杜文惠幾乎把自己的創作放在一邊，默默而稱職地扮演起經紀人的角色，替丈夫打理一切。從杜文惠微笑發光的臉龐，就可以知道她是如何沒有一絲後悔。

呂紹嘉與杜文惠，的確是人見少見的神仙眷侶。兩人聽音樂會，各有各的角度，杜文惠從作曲角度來分析音樂會，呂紹嘉會從演奏、指揮的角度，互相討論可行不可行；呂紹嘉總是誇獎演奏者、指揮家，杜文惠卻說曲子作得如何高妙；兩人交換意見，也讓彼此互相成長。

現在有了可愛的慕茵，大大的眼睛就像是杜文惠的翻版，聰穎的腦袋又像極了理性的呂紹嘉。呂紹嘉說，呂慕茵只要聽見他彈琴，「就會躲到一邊去。」不過在繪畫上，慕茵有自己的天份，女兒給了呂紹嘉許多歡樂，也讓呂紹嘉有了更多撫慰的力量。 .....2005-03-25【台灣日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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