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每月詩評》詩與時間的對決
2004-12-21

於季節變幻詠嘆的作品有押子的〈悼夏〉、秋停的〈秋傷〉。分別以悼、傷,感嘆光陰的流逝,「夏」與「秋」是小說之作。離畢華的〈斬春風〉題目雖有春,寫的卻與春天的季節無關吧:「沒有走進來的人邁出大門」,我無法理解這個門,開開關關,是在開關什麼飛機?「拈花,則可」,讓我無法進入。

詩的難解有時難免,詩也不一定要解析現底,但詩絲綑綁得找不到頭緒,無一點脈絡可尋也不是好事。陳銘堯的〈盈盈〉我也被「星星不哭泣∮只是盈盈」而「不斷張望」「荒井」底下映現什麼詩的主題,而苦惱。數十年來始終保持詩的難懂與怪異風格的,碧果是代表之一,「梧桐是個甕」不怪異嗎?不過〈月光曲〉這首詩,前後詩絲尚有肌理相聯,朦朧月光下也能聽出些許曲調之妙!

有語言當然不完全是詩,但詩必須是語言的,惟語言的語言勉強貼上拼湊要成為詩,解讀起來曖昧不清,如同嚼蠟,讀詩不能享受些許美感的愉悅,也就不能責怪詩被比喻為「屍體」要踐踏而過。黑俠的〈寂寞拍岸〉在語言溝通的操作上,我也無法扣開他詩中「堂奧」的門扉,令我感到眼眸盈盈,不知如何是好!

面對美景常令人有失落的感嘆,有如面對淒美而不可及的愛情,方群的〈過薰衣草森林——偶遇庭妃〉,應是「夕陽無限好」的寫照。「殘存的浪漫景象……」「頻頻喚我」回想。觸景生情,要以情景交融來呈現,方群的詩已如是。

至於國外旅遊詩的書寫可有另一方不同方式,有的僅呈現於異國風光的描述;有的要延伸到文化不同背景或風情文物的襯托。趙天儀的〈船停在湖心的中央〉則是美國蒙大拿州米蘇拉的一個景點,純為天然景物與船停湖心的感受。岩上的〈青柰海濱沙灘上獨行的老者〉是去年十二月遊印度所寫詩抄,其中的一首。旨趣不在描述海灘之景,也非老者的形影,而是藉其形像表現對印度宗教與貧困的省思。而當時日正當中目睹沙灘上不斷來回徘徊的老人家,不禁令我有「斷腸人在天涯」之感。

賴宏昌的〈歸〉和野川的〈我想讓雨水把身子擦傷〉是虛擬實設的寫法。前者的詩想發展有糾葛不清與矛盾不協和的語言組合;後者則有邏輯上的變卦,似乎很難使「那個放肆的傢伙」能「跌一跤」。

鍾順文的〈栽在心中的唐竹〉和徐陽的〈向日葵〉是兩首詠物詩。兩首詩均能掌握物的特質,而去物形,意寓物中,或表竹的氣節或表向日葵能體嚐人間甘苦,已能達到詠物抒懷的目的。莊金國的〈打狗的珊瑚礁〉寫的是高雄港的綠贓石,雖不完全是詠物詩,也離不遠。從珊瑚礁到水泥叢林之間,其詩思的空隙如能填加一些聯想將使這首詩有更多的回響。

許其正選譯的〈孤寂〉,面對海洋,興起愛的孤寂感,是一首精巧的抒情小詩,譯筆流順。

王宗仁的〈寫給不安的童年〉是今年台中縣文學獎新詩類得獎作品,依據新聞報導取材,內容表述一個不幸的家庭,年僅三歲的小孩每晚必須吻著媽媽的鞋子才能入睡。筆調以孩童呼叫媽媽的口吻表達,在表現手法上趨近於童詩的意味,內容感人,讀之令人鼻酸同情,不論內容與技法都成熟的好詩。

最末來欣賞本月份刊出的四首台語詩。李淑貞的〈甘是妳〉寫闊別三十年後同學重見的情形;李淑貞的〈照相機〉寫相機的功用;美紅的〈看戲〉寫兒時與阿嬤看戲的情景;楊焜顯的〈九降風〉是一首囡仔詩,寫台灣各地海口九月秋風吹,滿天吼。四首詩都很鄉土味,有生活落實感,這是台語詩特別的風味。幾年每首台語詩都有歌謠節奏的韻味,只是押韻太多是不是會限制語言延伸的張力,以及台語詩如在內容上現代化一點或許更能開闊台語詩的世界,不知方家以為如何?

近代史大師艾瑞克•霍布斯邦(EricJ.Hobsbawm)在其《論歷史》一書中說:「現在就是歷史」強調歷史研究者,當時經驗見證的重要。詩如果是生活的反映,詩不只要具當時性,也要通過時間的考驗與時間的對決,才能進入永恆。把詩當作文字遊戲,或戲耍好玩的一時宣洩的快感,也無不可。但好的詩不會是文字的屍體,至少比那些大言不慚的競選語言可貴。

願《台灣日日詩》日日有好詩!(下)

.....2004-12-21【台灣日報】

     

 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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