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一隻松鼠邂逅/藍國揚
2004-08-30

清晨,一踏入果園,就和一隻松鼠邂逅,呔!說是邂逅,其實並沒有那麼浪漫,那是一隻中了陷阱的倒楣松鼠,在一只小小的捕鼠籠中死命的亂竄,看起來還真的有點可憐。

果園的文旦逐漸成熟了,但還未到可以生吃的熟度,我正在慢慢的給那些文旦套袋穿衣,殊不知,松鼠的味蕾敏感到不行,炎熱的氣候,也不過讓我休息了一星期,文旦就一個個成了吊掛在樹上的無腦殼嬰兒,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欣慰,這一星期來,果園是半刻都沒有閒著。

文旦是我的果園中松鼠家族入秋後最大的一次盛宴,多年來的放任,野生的松鼠已經多到每一株文旦樹上都至少會有一隻松鼠盤據,就像是吃霸王餐的流氓,由不得有其他松鼠同桌,否則,一場殊死戰就會在我的眼前展開,完全無視於我這個果園主人的存在。

松鼠很貪吃,尤其討債(台語浪費的意思),牠不像我們在試吃文旦的熟度時,總是只剖開一粒,熟了就吃完,未熟才忍痛丟棄,松鼠不是,牠在整株果樹上任意試吃,嘴巴到哪裡,就吃到哪裡,於是,從表面上看,彷彿每粒文旦都是完整的,但事實上,你只要換個角度或是將文旦轉一轉,才發現,原來大部分未熟的文旦,都已經成了松鼠五臟廟裡的祭品,那時候的心情,完全就像是鬥敗的公雞一般的沮喪。

說真的,即使如此,我依然沒有生氣,我始終記住父親所說的一句話——一個人,一生中,能擁有多少,那是天注定的,或許,松鼠正是在為我解決困難,剎那間的損失,對許多人而言,都是很難以接受的,不過,事後想了想,水果亦是大自然食物鏈中的一環,就如我果園中棲息的鳳頭蒼鷹,不也曾叼走果園中的松鼠餵養巢中的小蒼鷹?

那具捕鼠籠並不是我的傑作,而是一位原住民朋友寄放的,因為我果園中的山老鼠這時候最肥了,過去,我並不知道果園裡有山老鼠,直到我將一只大水缸放在園中接雨水,有隻山老鼠到水缸喝水,卻意外的淹死在裡頭,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果園還有山老鼠,就這樣,那具原本只是要捕抓山老鼠的捕鼠籠,抓到的竟然是一隻松鼠,人生如此多意外,大自然又何嘗不是?

松鼠肉據說很好吃,許多農友都如此稱讚過,我雖然不是個素食主義者,但是除了雞、鴨、魚之外,我幾乎不吃其他動物,於是,我悄然的將牠釋放了,牠一點感激的表情都沒有,籠子一打開,就立即竄出,很快的躍上了一旁的文旦樹,消失了蹤影,或許牠也會在心裡埋怨為什麼要那麼貪吃吧!

中午休息時,松鼠還捨不得離去,倒是地面上已經躺了不少文旦的屍體,有些顏色早已泛褐,慢慢的融入了地面,就像許多夭折的生命,對它們來說,是幸或是不幸呢?如果生命都可以輪迴,而輪迴的次數又可以讓生命本身改變命運的內涵,那麼,夭折的生命,就更有機會找到更好的出口,生與死將不會侷限於少少的數十年,而是永永遠遠。 .....2004-08-30【台灣日報】

     

 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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